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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1 章 第 111 章(1 / 1)

可孙文涵到底是怎么想的,谁也不清楚,谁也不能感同身受。

他转向了宋湘,疾言厉色道:“宋湘,你别装傻,你为了向万妖阁复仇就要去跟蛮荒那些人勾结,当年宋箫他们抗击蛮荒,花了多大功夫,难道你全都不记得了吗?你执迷不悟至此,是要嘲讽死人大半生的作为吗?”

可惜宋湘铁石心肠地冷笑一声,仍是无动于衷,相当讽刺。

眼前无论是孙文涵也好,唐云秋也罢,他们拦的了一时,也拦不了她一辈子,沉寂的这些年间,她早就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,任谁来也改变不了分毫,再尖锐的言语也撼不动她的心肠。

叶南生扬了扬下巴,示意手下的人先上去拿下孙文涵。

尽管后者是修为上千年的大妖,但大妖在万妖阁中多如牛毛,这时候以一敌众,很快就跟群妖缠斗在了一块,妄想分神插手宋湘一事简直分身乏术。

与此同时,叶南生趁机一抬手,水流倏地飞出,往宋湘袭去,半路却被一只皎白的玉箫挡下,唐云秋这个大麻烦并没有从宋湘身边离开的打算。

叶南生说:“事已至此,你难道想要当她的同谋吗?”

“她如今的境况难道不是我们一手造成的吗?”唐云秋说,“难道你我就不是同谋了?”

这时赤霄也旁观够了,对手下的妖下了吩咐,群妖蜂拥而上,堵住了宋湘所有的退路,后者把千灯会弄得腥风血雨,说是为了寻仇,可又怎么可能把满妖世都当作仇人,叶南生来到近前,她的目光就再没有挪开半分。

眼看攻势再开,藏在祭坛之上的阵法发出一阵轰鸣,被宋湘拿来当最后杀招的凶阵随之启动,刹那间,祭坛之上像是浮现出数不尽的星子,如雨般从头顶落下,锐利且凶悍地切开晚风,刚踏上祭坛的小妖立马被刺成了四面漏风的筛子,四处血色翻飞。

那一阵呼啸声响如同暴雨将至,听得人头皮发麻:“千浮山传说曾有捞星的妖,我还以为是胡编乱造,原来讲得是这玩意!这是什么阵?”

赤霄一抬头,手中剑已然出鞘:“都避着点,是凶阵万仞。”

曾经被锁戮妖谷的赤霄剑,在凶阵面前也算得上半个专家,匆匆一眼就看明白了对方的来路。

那星子无色无形,从天而降划过一道道刃光,就好比一场剑雨,所经之处所有妖怪都不得不退避三尺,一时间祭坛上劈开了一片无人之地。

宋湘趁机一手化作了利爪,直取向叶南生的后心。

可她忘了叶南生这百年间还收了个妖侍,柳捷见状已化身成巨蛇,悍不畏死地碾过祭坛之上的阵法,坚厚的蛇鳞挡下了凛凛剑雨,撞飞了无数条利刃,张着一双利牙咬向宋湘所在之处。

宋湘脚下一转,扭转了攻势,抬手招架已然来不及,眼看着那白蛇利牙即将落下,那始终阴魂不散的白玉箫又自作主张横插一杠,下一刻,尚还温热的血就溅飞到了宋湘身上。

唐云秋这个瞎子终归是个瞎子,这些年来当惯了医师,勉勉强强能陪宋湘打个架,但这种千钧一发的关头就实在吃力,能准确挡在宋湘面前已是不易,这时候根本来不及回击。

宋湘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,只见他一条手臂被白蛇咬住,那支玉箫在他受伤之际也崩裂了一道缝,却见唐云秋皱了皱眉,单手将玉箫凑到了嘴边,吹出几个炸裂似的音,尖锐的音难以成调,但只这几个音,爆发出的浑厚妖气就让柳捷不得不暂避锋芒。

白蛇柳捷松口稍退开一段距离,忌惮地绕着他打量了几眼,但很快,这只妖侍再次不要命地上前阻拦,跟唐云秋缠斗在了一块。

而另一头的叶南生再次出手,老人身上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屏障,凶阵刃光接近他三尺就开始绕着跑,他拄着拐杖轻点了一下地面,像个无声的命令,漫天流水霎时间杀气毕露,当空凝成一把巨大的水刃,玄武一族不必依赖水源,能操控的水比泉客更为凶猛,顷刻间就在地面切开了一道裂缝。

那水刃临到宋湘近前时,足有小山一样高,宋湘招到身前的利刃在这水刃声势下不堪一击,撞飞成无数灵光的碎片,群蛇从柳捷身上钻了出来,封住了她所有退路,眼看再也无路可逃。

这一刀下去,万千祸端皆可休矣。

叶南生在这关头本不该有一丝分神,可一时间,他觉得自己可能真老眼昏花了,一错眼间,奔腾水浪之下,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总躲在宋箫身后呲牙咧嘴的小白虎,小白虎兢兢战战地被他摸了摸头,金色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,那么天真烂漫地看着他。

这看似致命的杀刀,在堪堪要将这女人一分为二前,从她面前错峰而过,只堪堪削飞了宋湘的一截长发。

叶南生惯常不动声色的双眼微微一怔,跟逃过一劫的宋湘四目相对,这失手似乎连他们两人也没有料到。

为什么会让她逃了过去呢?为什么会瞄不准呢?

明明眼前的宋湘再不是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女孩了。

叶南生失手的破绽被她牢牢咬住,只这一顿过后,漫天剑刃被她抬手招了过来,直冲向出了神的叶南生。

那点攻击再不惜一切、再不遗余力,对扭转局势而言也是无补于事。

柳捷借着身形庞大,只一摆尾,就不顾唐云秋的威胁,从紧密的攻势中抽身而出,挡在了叶南生面前,蛇鳞坚厚,犹如铁壁,凶阵万仞多少条利刃都被悉数弹飞了。

叶南生重回过神来,似是为自己的心慈手软叹了声气。

面前宋湘被白蛇一阻,仍旧不死心,再要动手时,被退回来的唐云秋一把捉住了手腕。

“阿湘!”唐云秋拦住了她,“万妖阁大半都在这里,光靠这么点阵法又能如何,你是执意要寻死么!”

宋湘眼眶瞬间红了,她顽固而剧烈地挣动起来:“就因为是死局,就因为没有一线生机,我便非得屈服了么,滚开!我就算没我哥的能耐,也不用你这叛徒来管!”

这么一说,唐云秋哪还不知道,宋湘想到的是当年宋箫被围困长留的事,他半张脸都藏在布条之后,但一个微妙的停顿,还是让人感觉他的情绪变了:“我不管你,叫我如何跟你哥交代?”

宋湘狠狠瞪向了他:“收起你那些场面话,我是死是活,有什么不一样?”

是啊,那些东西对她来讲,又能怎样呢?宋家的仇就能不报了吗?被困千浮山的债难道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吗?

“你为什么非要来,为什么非要拦我,”宋湘说,“我恨死你了。”

唐云秋整个人晃了晃,好像被这一句话恨砸得回不过神来。

而这时,烈火熊熊燃起,将祭坛团团包围起来。

赤霄一派的从凶阵入手,在叶南生他们冲锋陷阵的时候,已经寻到了万仞的脉络,剑一出鞘,漫天剑雨登时灰飞烟灭,刃光破碎成了零星的一片片,花雨似的洒落开来。

“将宋湘扣下,带回妖世审讯。”赤霄一声吩咐,已经有几只妖提着刀兵,谨慎地靠近宋湘两人。

赤霄对唐云秋说:“她不再是受你照顾的小女孩了,若有错,理应承担责任,若她没错,万妖阁也不能拿她如何,你若是不放心,大可以入阁看着,这样总没问题了吧?”

唐云秋没作声,在万妖阁的妖走上前,为宋湘加上封印的时候,也依旧没有动静,这事被宋湘引至如今的地步,他确实也没任何回寰余地了。

赤霄又转向了叶老:“叶大人,万妖阁办事有万妖阁的规矩,想必你也没意见吧?”

不管叶南生出于什么理由,是要以绝后患,还是要趁乱把宋湘放跑,此时已然错失了时机。

柳捷从白蛇化回了人身,扶着沉默的叶南生。

叶南生看了赤霄一眼,没再说什么,一转身,干脆让柳捷带他寻一个能休息的地方去了,跟随他的妖怪略作迟疑,见状也陆续收起刀兵散去。

赤霄满意地笑了笑,对周围一众无辜看客们说道:“劳累一场,也算是完事了,不好意思,还是打扰了大家前来千灯会的雅兴……”

忽然间,天上雷声蓦地炸响,打断了他们鸣金收兵的喜悦。

赤霄抬头看向晦暗不明的天色,目光渐渐移至韩湛卢藏身所在,想起还有这么个烂摊子。

范子清感觉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,挣动间那一团乱梦就散去了,他睁开眼,就发现自己不在祭坛上,旁边韩湛卢挡去了大片的光,在雷光狰狞的夜色中,印在范子清眼中的只有一道轮廓冷冽的影。

“醒了?”韩湛卢背着身没有看他,却仿佛连他一点小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,他也没有气力替范子清疗伤了,一脸疲惫地说,“都什么时候,千浮山已经闹翻了天,就你还这么能睡。”

范子清爬起身来,头痛欲裂,身上大小伤口都在造反,可他通通没管,只一双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韩湛卢,后者将他拉进了看台之中,正靠墙坐着,外面天劫雷光紧追过来,撞上他身后结界,就会亮起一片白光。

天劫雷光亮得刺眼,范子清在梦中见过无数次,无数次被雷光淹没的血与剑,无数次夹在水流心中的绝望与哀戚,匆匆千年在范子清的心口绞起一阵痉挛般的痛,使他忽然有了气力撑起半边身,上前直接揪起韩湛卢的衣襟,将他抵在了墙上。

韩湛卢转过头来,目光淡淡地看着他:“干什么?”

范子清咬牙切齿地说:“你跟我说,水流心不是是非黑白,是万妖阁钳制你的工具。”

韩湛卢不着痕迹地躲了躲他:“我说过又怎样?”

“混账东西!你他妈怎么就是这么个混账东西!”范子清说,“你就这么乐意被人拴着绳子驱使?就乐意对那些狗屁玩意言听计从?你说话啊,是不是只要出自水流心,无论我想要什么,你都给什么?是不是在你眼里,我跟那些驱使你做这做那的人一样贪得无厌?”

韩湛卢后背尽是灼伤,被他这么没轻没重地撞上来,伤口再次裂开,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,可却没有吭声,几乎就是默认了。

范子清冷笑:“好啊,你予取予求,假装大爱无疆是吗?那如果我要你呢?”

“什么?”韩湛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,没理解这又是什么流氓套路。

下一刻,范子清就已经凑了过来,咬住了他的唇。

韩湛卢猛地睁大了眼,动手想要推开他。

天劫作媒就足够让范子清看到许多不该看的东西了,再多的,他们还没必要走到推心置腹的地步。

可范子清这臭流氓仗着浑身是伤,没多少供韩湛卢下手的地方,韩湛卢推不是,躲不是,就差没一掌敲在这货后颈上,让他睡一觉彻底安分安分。

然而没几秒,他就发现了不对劲,范子清这回依旧没有用上妖力。

他显然不是个回回失手的蠢货,这次甚至不带丁点茫然,范子清没有理会迟迟没有展开的梦境,专注而凶狠地啃着他的唇舌,好像要吮他的血、食他的肉般,缠绵得不像个意图盗窃他过往的歹徒。

韩湛卢至此才意识到,这是个吻。

他此前对范子清那点小心思并非全无觉察,只是风花跟雪月离他都太过遥远了,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,跟他八辈子搭不上边,他也并非不熟悉范子清的滋味,但撤下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后,忽然就变得陌生了。

这算是在干什么?

在这时候,韩湛卢满脑子是疑惑与无措,甚至连是否还要推开他都变得难以抉择,他对他人太细微的情感向来无所适从,何况这是范子清。

水流心从来是他的行事准则,哪怕他打心底不正经拿水流心当回事,但除此之外,他也没别的什么可当己任。

韩湛卢心中没有大义,也毫无原则,就算范子清曾亲耳听过韩湛卢袒露真情,可他嘴上说着的重到底有多重,在韩老掌门的水流心之外,到底有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,范子清此时全然不顾、也都全然不信了。

他一心一意地恨着这个人,一心一意地飞蛾扑火般亲吻着这个人,好像只凭这样肆意妄为,他真就能得到他的心一样。

天劫撕破了夜幕,雷光把黑夜映作了深渊,而他们在风雷交加的危巢上厮磨交缠,韩湛卢一时觉得这事何其荒唐,一时又如身坠云雾中,他想,情情爱爱这些虚无缥缈的玩意,究竟是何德何能叫一个人舍生忘死呢。

韩湛卢看着面前的人被巨大的悲痛与绝望笼罩,像是蛮不讲理地试图抢回一个破碎的梦,像个行将溺毙的人拼命去抓一根绳,直至气息渐乱,他才不甘不愿地抽身而退。

范子清轻轻地摸着他的脸,撞见他那双淡漠得近乎无情的眼,心火当即烧了起来,手上不自觉动了真劲,顺着韩湛卢脸色的妖纹一点点划过:“你连这都认了吗?说话啊!你若是因水流心才施舍我,可怜我,我不稀罕,你行行好,说句话,哪怕点头摇头都可以,就利落地断了我念想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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