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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5 章 第 135 章(1 / 1)

可这一片灵脉的斗争却没有因此停息,三方势力拧作了两股相互对抗的力量,争斗不休的乱流几经奔腾,待水落石出,局势明了,已是数月之后。

休战期间,北旗城中。

“这玩意便是帝药八斋。”

古树甘木之下,那梼杌乌衡出现在了不死民的秘地之中。

北旗在华清那一道投名状下,彻底成了蛮荒的归属,再没有回头路,自然这秘地也不再是念羲才能踏足的秘地。

乌衡手中捏着个镂空的黒木盒子,细细端详着,光线从缝隙中漏下,在他那病态的脸上落在苍白的光亮:“你看,就这么个小玩意,费了我不知多少功夫。”

在他旁边的人裹在一身宽大的黑袍之中,正是念羲。

念羲淡淡说道:“如今是你囊中物了。”

乌衡满意地一笑:“你……”

正这当,廊道处匆匆走过一道人影。

战况稍缓之后,韩湛卢退回了北旗城中,刚养好了伤,终于收到了迟来的消息,得知了万妖阁屠城令的始末。

韩湛卢跟华清不同,华清对念羲是无条件的信任,听过念羲的分析也不会有任何猜忌。

韩湛卢却会想到,那个背叛者是你不也一样能办到吗?

他想起之前念羲跟他说过那些意味不明的话,隐隐有某种预感,迫不及待就跑来北旗的宫殿,想要质问清楚,结果彻底在不死民这一环套着一环的院子里迷了路。

他只觉无论走到那都是一个样,眼前尽是散不尽的薄雾,再也找不出当日念羲带他走过的路,也找不到带路的人。

韩湛卢摸了摸腕上红绳,步履匆匆地行过,每转过一个拐角就环顾四周,而后飞快从廊道的这头穿到了另一头,没能发现秘地中的两人。

乌衡瞥了一眼:“那是什么?”

冷风拂落了甘木树上仅剩无几的枯叶子,黑袍随风摆动,遮去了念羲眼中神情,只留下他嘴角的一抹轻笑,那冷厉而无一丝血色的双唇微微张合,像是无声地念着:“我的剑……”

念羲这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像是水面上投入了一颗石子,顷刻间碎作涟漪,无数零碎的光景涌现又破灭,杂乱的人声如潮水翻滚而过。

范子清仿佛置身在无着无落的乱流之中,只能随浪沉浮,艰难地捕捉眼前飞掠而过的一切,匆匆瞥一眼这些陌生梦境,然而未等想个明白,又已经被片段的浪花埋没。

范子清不是头回作噩梦了,梦中情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,却在惊鸿一瞥间恍然发现,他对梦中这一切通通了如指掌,并非陌生。

也不知是不是胡乱动用妖力的缘故,这一回再次从噩梦中醒来,那些梦境深深印在了脑海中,乃至于范子清缓缓睁眼时,被窗外阳光刺得眯了眯眼,一时还沉浸在那遥远浩渺的岁月中,竟不知今夕何夕。

朴朴被唐云秋支使过来看守情况,无聊地玩了半天手机,都快睡着了,忽然就见范子清睁开了眼,愣愣地看着天花板,朴朴惊喜道:“师兄,你可算起来了,知不知道你这都睡了三十六个小时二十七分了!”

范子清毫无反应。

朴朴狐疑地皱起了眉,也跟着朝天花板望了一眼,什么也没见着,她感觉被个病人耍了,气鼓鼓地叉起腰,可气不了一会儿,又委屈巴巴说:“师兄你到底醒了还是梦游啊,你再不起来,我可真的就要掐你了啊!”

据说这桃花是跟八哥学的话,曾经一亮嗓子就是又尖又响,长大后又不知从那学了些南腔北调,鸟话也有所收敛了,可一旦有火气,那见鬼的口音还是会跑出来。

范子清被她的尖嗓子扎得脑仁疼,终于从浑浑噩噩中收回了三魂七魄,双眼渐渐清明起来,他转向了旁边的朴朴,刚要出声,就觉得嗓子干渴难耐,艰涩地咳了两声才顺利问出口:“你怎么在这?”

“哎,讲了一天多梦话,现在听着像是句人话了,这就对了嘛。”朴朴混了医馆几天,始终没半点照顾人的眼力劲,欢天喜地说,“师父说你再不起来,这屋子的结界都要撑不住了,可怜我还要看门,真是,你要犯疯病也挑挑时候,现在我哥跟徐哥都不在,师父还得忙着打理医馆,没我,谁来镇住你啊?”

闻言,范子清呆滞的目光慢腾腾地挪到自己身上,结果一眼就撞见一团开得灼灼烈烈的桃花,他整个人被桃树枝圈得死死的,花团簇拥在上,身上地上还落满了桃花瓣,完全没法动弹。

范子清面无表情说:“起开,收起你的神通。”

“哦哦,差点给忘了。”朴朴连连应声,缠在范子清身上的桃树枝就自动解开,重新收回了朴朴袖中,再不见丁点踪影。

范子清捂着额头坐起身来,梦中的北旗城还在脑海里萦绕不去。

“你没事吧?”朴朴见他脸色不对劲,小心翼翼地问,“要不要我去找师父过来?师父说你在做噩梦,这事很奇怪的……”

范子清皱了皱眉,低声喃喃道:“那不是梦。”

朴朴歪了歪头:“不是梦又是什么?”

范子清神情凝重,却再没有言语。

他不记得以前都梦见些什么,但这一次却是个例外。

那与其说是梦,倒不如说更像是范家妖术。

可为什么?他不记得有什么媒介能引他去看北旗那堆破事。

还有那念羲究竟……

朴朴迟迟也不见他回应,拍拍屁股就起身离开:“师兄你醒来就好,管他是梦还是什么呢,我先去告诉师父你醒了。”

“慢着朴朴。”范子清听她脚步声离开,回了回神,猛地想起昏睡过去前的千浮山,“湛卢呢?他怎样了?”

这株整天都欢喜得不得了的桃花瞬间就蔫了,难过地叹了一声气,径自往外走去。

范子清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,心凉了半截,差点要爆发。

就见朴朴顿住脚步,推开对面那扇门:“我哥啊,他比你还能睡。”

对面原本住着韩小鱼,里面只摆了张儿童床,也不知是谁帮忙,又临时搭了张大点的床铺,韩小鱼就盖着张小毛毯,蜷缩在韩湛卢身边,听见声响,小女孩从被子中钻出一个小脑袋,惊喜地‘啊’了一声。

而她旁边的韩湛卢依旧在沉睡,丝毫不被这些动静惊扰。

范子清在短短时间内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最大的噩耗,好在朴朴给他看的是完好无损的韩湛卢——甚至转眼已经从剑身恢复成了人身。

范子清长长舒了一口气,情绪大起大落间脑袋有点发昏,他一把兜住了扑过来的韩小鱼,安慰道:“好了,没事了。”说着又忍不住随口埋怨了一句,“小师妹,当医师的以后说话别大喘气,再有一次,我就要被你吓疯了。”

被数落了一顿的朴朴一头雾水,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吊人胃口来着:“师兄,你摸摸自己良心再说一遍,我一句话前后还没超过十秒呢!”

范子清:“……”

他轻咳了一声,感恩戴德地送走了朴朴。

范子清伤得其实不重,千浮山全程有人护着他,不死民也没想跟他较真,只是后来动用太多妖力,身体不堪重负,醒来几乎就没什么大碍了。

韩小鱼听出他嗓子嘶哑,跑出给他倒来一杯水,范子清喝了水,然后草草收拾了自己的情绪,把憋憋屈屈躺在小床上的韩湛卢搬了回来,让他能够好好休息。

算下来这还是头回看见这样虚弱苍白的湛卢剑。

范子清轻轻捏住韩湛卢的下巴,将他的脸转过来,如峰眉目带着冷厉的弧度,近乎扎人,他仿佛头天刚知道这人是把剑一样,忽然觉得韩湛卢哪怕是无知无觉地躺在这,也同样锋锐而冷冰,实在不值得费太多的情意。

天劫之下,三千多道水流心,范子清囫囵看了个全部。

他的梦醒了,他的爱情戏散场了,范子清本觉得被人戏弄了而火大,甚至破罐子破摔地吻了他,哪怕激怒了韩湛卢,等着他俩的兴许会是一刀两断,可韩湛卢没有,而到了现在,混乱紧张的战局和时间也足够让他冷静下来。

范子清重新审视过去种种,觉得有点不可思议,原来喜欢一个人,真的能是场纯粹的误会,而等幡然醒悟时为时已晚,偏偏因误会而生的感觉并非错觉,他大意落入了陷阱,却也唯有将错就错。

范子清看了韩湛卢好一会,忽然弯下身,抵上了他的额头,轻声唤着他的名字,好像能从中偷得一点饮鸩止渴的慰藉。

范家通缉令一挂二十年,至今万妖阁才找到当年失了踪的范家遗孤,若非蛮荒近在眼前,这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搁置,而在万妖阁上百妖族被蛮荒折腾得团团转两天后,对范家遗孤的处置也终于有了消息。

朴朴去医馆把范子清醒来的事情告知唐云秋后,没过多久,范子清就被他师父叫去了医馆。

小医馆刚忙完一轮,满地跑的瓶罐小妖就开始扯起了家长里短,说着谁家药钵昨天伤了腰,谁家药罐装了一肚子苦的要命的药水,话题实在太挑战人类想象力的极限。

范子清一脚踏进门,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。

就连朴朴也被拉去了认药材,这整天就知道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不得不蹲在药柜前,对着一堆药念念叨叨,从背影遥遥看一眼,状似失心疯。

千浮山的喧嚣战火仿佛也是大梦一场。

曾经属于龙蛇会歌楼的热闹与繁华都退去了,转眼间,医馆在唐云秋的打理下越来越有医馆的样,范子清穿过满屋子清苦药香味,在架起小火炉煮着药汤的后院里找到了他那师父。

唐云秋让范子清帮忙看火,顺带坐在小板凳上给他把了脉,他依旧是摇头,好不说,坏也不说,好在范子清已经习以为常了。

范子清拿起蒲扇扇着火,淡淡说道:“是病得治,不是病的东西,师父你治不了,那也是没办法的事。”

唐云秋没有言语,听着炉子咕噜噜地响了片刻,他才缓缓说道:“范家当年勾结蛮荒,事情败露后被万妖阁追捕,结果因跟接应的蛮荒分赃不均大打出手,乃至满族上下丧身于雷泽,这事本该到此结束的,但那会儿查出范家妖侍带着个小孩出逃,所以万妖阁才把通缉令一直挂到了今天,这事你应该听说过。”

范子清点点头:“以前听老韩说过。”

他的语气听起来并无意外,这一趟过来,范子清便知道唐云秋会告诉他一些事。

唐云秋不徐不疾地说:“范家早些年跟剑门一样,都是没入阁的妖族,但跟剑门不一样的是,他们不入阁是觉得没必要。范家深居丹山之上,很少跟外面往来,在千年前很多妖族都是这样过活的,范家也依旧保留了旧时保守的行事风格,不愿入世,万妖阁对此无可苛责,因此常年对范家的态度也只是可有可无,直到后来泉客一事之后。”

对于范家旧事,范子清曾有过不少设想,但从没想过泉客这一茬:“这跟泉客有什么关系?”

唐云秋说:“泉客的事引起了万妖阁对黑市的关注,后来对黑市进行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大清理,但谁也没想到,有人会从中搜出范家跟黑市暗地里有所联系的证据。”

纵然早前就知道这事,范子清听到这里还是皱了皱眉:“我之前就在想,万妖阁的律令难道连个无辜孩子都不放过吗?”

就连当年宋湘,无非是个不谙世事的小白虎,却要拿大半辈子去承担宋箫犯下的罪债,凭什么呢?难道真因为万妖阁真怕了白虎宋家死灰复燃吗?

若说那是四方妖族之间的角逐,那么小小范家呢,一个不问世事的小妖族又何至于罪及不懂事的小孩?

范子清想起千浮山上韩湛卢与华清的对话,问道:“是因为帝药八斋?”

唐云秋沉吟片刻:“范家镇守帝药八斋之一,这当中有什么联系,我所知也不多,兴许得要问韩大人才能理出头绪。”

范子清追问:“范家不是个小妖族吗?为什么能掌管帝药八斋?”

唐云秋摇了摇头,直言道:“范家说大不大,但也称不上小妖族,范家乃是谛听一族,尽管没入阁,但也曾受各大妖族崇敬。”

这师父比韩湛卢那些人直爽太多,该说便说,丁点不含糊,范子清辛苦追寻许久的答案就这么平铺直述地摆到面前,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。

他原以为自己会震惊或是别的什么,可通通没有,范子清只是在满院的药汤味中,用一种比想象中平静许多的语气,接着问道:“谛听是什么?”

闻言,唐云秋忽然伸手,往范子清眉心轻轻一点:“谛听范家跟长明灯其实有点像,范家也曾是无所不知,这便是你的能耐,你应该比我清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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